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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排场倒是不小。”杨凌霄的语气有些奇怪,惹得王楼壶不由去打量了一眼,好在虽然语气怪了些,表情并不是不满。

杨凌霄的确没有不满的意思,他只是觉得王震宇如此不知收敛,似乎有些引火烧身的意思,但是转念想了想,这厮的出身跟其他官员不同,如此行事倒也不是不能接受,只要赢夫不找他的茬,也没人能动他。

这不,来赴宴的锦衣卫就坐在那,一身飞鱼服都不带换的,明显是来摆明态度的。

走到门口,可算是碰到一位故人,这位杨凌霄印象可是十分深刻,刚才离得老远就觉得像了,只是多年未见,到了近前才确定就是这厮。

这位不是别人,正是天下第一大帮炮庄二庄主,王震宇的好帮手,专业坑主子一百年,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炮庄袁二庄主。

杨凌霄第一次见这位仁兄,是在军营里,当时这厮要给王震宇留个后那一幕,可是把他跟薛青还有于大熊差点没笑死。

原本以为那次是个例,后来打两广的时候,听那些炮庄的老兵之后说了几件这位袁鑫的趣事,实在是让他对这位豪杰佩服不已。

后来在金陵二人还撞上了那么一次,那一次,这货直接确定了自己在杨凌霄心中的二货地位,简直无可动摇。

不过想来今日总不会有什么趣事了,毕竟看这厮在门前迎来送往,年级也不小了,不会再办那么二百五的事儿了。

来到门前,杨凌霄拿着扇子站在袁鑫面前,笑眯眯的看着他。

咱袁二庄主也可能是真忙晕了,看了一眼招呼着:“欢迎欢迎!还请出示一下请柬。”

然后就一边笑着拱手前后左右的跟门口的人客气去了,反倒是把杨凌霄晾在了那里,让他好不尴尬,搞的后面的人还在纳闷,这货是不是没请柬没有滚开啊,在这挡着路干嘛

不过人家心里这么想,嘴上没有说啊,这就是正常人会干的事儿。

你再看咱袁二庄主,拱手道了一圈好,扭过头来看了看这么一老一少,皱眉就问:“唉我说你冷着干什么请柬呢没请柬不让进啊,躲开躲开。”

说着就伸手要让杨凌霄往边儿靠一靠,后面的人也是露出笑脸拿着请柬就要迎上来,杨凌霄整个人都特么傻了,抬手一扇子就砸了上去。

“哎呦!”袁鑫捂着脑袋!怒目瞪着眼前的年轻人:“谁家小孩!这么没有规!......”

话都没说完就说不下去了,不是认出杨凌霄了,而是被杨凌霄一连又是好几扇子抽了上来,疼的他捂着脑袋乱跑。

这大喜的日子,杨凌霄又没有真动手,眼瞅虽然手重,可是是打着玩的,所以门前炮庄的人也没有生气,反倒一个个上来抱着拦着,笑嘻嘻的劝着:“别打了别打了,这是闹得哪有啊。”

这就看出来这帮下小的都比那什么袁鑫要有眼力见了,杨凌霄被四五个人拦着,可是还是觉得不解气,不断的身子向前顶想要打袁鑫,不过倒是也没真用劲。

“袁老二!你特娘好好瞅瞅老子是谁!”不知是这气氛喜庆的原因,还是袁鑫实在太搞笑了,反正杨凌霄心情大好,把很久都没用过的那股纨绔劲都用了出来。

众人一看,这年轻模样,难道是哪家公子不对啊,这袁鑫你别看他在门口迎来送往,可是这众人都知道,袁鑫与王震宇兄弟情深,二人是一块长大的,虽说王震宇总是动不动就要砍他杀他的,众人也都知道那是玩笑啊。

这袁鑫在炮庄的身份,那是实打实的一人之下,这甭管是哪家的公子哥,都不该这么跟袁鑫说话吧

再看袁鑫,众人更傻了了,只见咱袁二庄主楞在那,一会儿揉揉左边眼睛,一会儿揉揉右边眼睛,就跟见鬼了一般。

瞅着眼前这位公子年轻的模样,拦着他的炮庄汉子也有些莫名,心说这江南还没听过哪家公子敢这么跟袁二庄主说话,难道是庄主的私生子

没办法,平日里杨凌霄在辽东留着胡须,没人觉得他年轻,如今剃了胡子,他这张脸实在是年轻的让人嫉妒,谁也看不出来这是个六七岁孩子的爹啊。

看了好久,袁鑫终于确定自己没看错,根本不管几乎全部围着自己的目光,两腿一软纳头便拜:“草民袁鑫!叩见王爷!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!”

一边喊一边把头磕的砰砰砰作响,搞的杨凌霄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,他本意是逗着玩的,谁知道对方这么大反应啊

其实也不怪他,昨天晚上王震宇拉着袁鑫,喝了好多酒,特意叮嘱了一番:“兄弟,明天哥哥结婚,你可千万别掉链子了啊,要不然,可别怪我不估计这么多年情分了。”

当然,他是吓唬袁鑫的。

可是咱袁二庄子的脑子要是好到能分辨出来这些,他也就不至于频频得罪人,而且得罪的一个比一个猛了。

王震宇这么交代也是真心的,自己这位发小,太能帮自己找事儿了,得罪的不是王爷就是锦衣卫大都督,这么多年他自己想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。

所以这会儿袁鑫之所以差点把头都磕破了,自然是因为怕王震宇这次真的不准备讲情面了,当然这只是其中一点,主要他也想掩饰一番自己的窘迫,一整天都认真负责的他,实在想不通自己到底怎么了,为何又出差错了。

他这一跪一喊,他是没什么,满场的人都愣了,王爷哪位王爷

尤其是刚才杨凌霄身后那几个,一个个都是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,瞪着眼睛互相看着彼此,心说还好刚才没多嘴。

不多时,随着那脑子快反应过来的人跪下,其余人也纷纷跟着跪下。

管他是哪个王爷的,先跪是错不了的,再者说了,咱大秦现在通过就俩王爷,一位据说在华山修仙,眼前这位,这个年级看起来,只有辽东那位辽王对的上号了。

这一幕杨凌霄其实是没有准备的,毕竟他原本搭话就是为了低调点,现在倒好,这一跪里面都朝这看,用不了多久王震宇估计就得出来。

不过没准备归没准备,他当王爷的,这种场面见得多了,随意摆了摆手道:“都起来吧。”

说着还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袁鑫,搞的他差点又跪下去。

里面王震宇得手下来报,说是来了位王爷,赶紧就抛下其他宾客出来,一路上还在琢磨是哪位,一拐过弯老远就瞅见是杨凌霄,这才算正常人该有的眼力见。

看着那跪倒一片的样子,按理说没啥毛病,只是咱这位江南道总兵有个神奇的发小,所以他心里偏偏冷不丁的抽了一下,心说这货不会又得罪人了吧

迎上前去,高举双手供在一起,一路来到杨凌霄面前三尺,王震宇同样跪下去磕头,高呼:“臣,江南道总兵王震宇,拜见辽王千岁,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。”

众人心中这才算做实了猜想,果然是那位辽王,就是这位带着辽东军以死之志冲击匈奴大军看着不像啊,俊秀的像个娘们,怎么也不像战场上的汉子。

别人会这么想,王震宇可不会,当初贺州城破,咱这位王爷当时还是世子殿下,不仅比现在更白嫩,个子还要再低上好多呢。

杨凌霄两步上前,抓着王震宇的胳膊拉他起来笑道:“王大人,快起来快起来,今天你可是谁也不用跪啊,咱辽东有个说法,这新郎官是玉皇大帝封的,今天天大地大也没你这个新郎官大。”

“王爷说笑了,都承蒙圣上跟您恩德,我大秦方能国泰民安。”

话还没说完,就被杨凌霄拦住了,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黑脸壮汉,个子不高,这说话的觉悟倒是很高吗,官腔打的一看就是老油条了,哪有以自己婚事起誓,为民剿匪不娶亲的那股热血劲

王震宇也是苦笑一番,这些年在官场上迎来送往,他也是染了这一身臭毛病,这就像是个大染缸,进去了,就都是一个色儿了。

双方都懂彼此是什么意思,倒是不用多说,正要请杨凌霄进去,门口似乎又起了争执,见二人瞅了过来,袁鑫赶紧往门外跑,想看看是哪个碍眼的这会儿闹幺蛾子。

结果刚出去不一会儿,这厮就又苦着一张脸回来了,那模样看的二人都是一愣,心说难道还有什么大人物

随着袁鑫身后一道身影的出现,杨凌霄跟王震宇那张脸也都是变得哭笑不得,还真是来了一位大人物。

那高瘦挺拔的身形,虽然没有王楼壶那么高,可是却如同后腰别着荆棘一般,挺的跟要往后倒一样,一身布衣灰头土脸,要不然刚才也不会被拦住了。

海瑞海大人,老百姓口中的海青天,曾经被杨凌霄打掉了好几颗牙齿,如今说话还漏风,人送外号官场不倒翁,怼天怼地怼空气,怼的皇上没脾气。

“我说,这厮不是在两广吗你俩怎么还有交情”杨凌霄把脑袋往王震宇那凑了凑小声问道。

王震宇也是一连苦笑:“王爷,您这哪年的老黄历了,咱这位海大人,滚皮球一般的把半个大秦的官都当过了,不管到哪不出仨月,最多半年,肯定要升迁。”

“这么邪乎”杨凌霄愣了一下,瞅着王震宇问道:“就他这得罪人的尿性,我寻思早死八百多回了。”

说到这,王震宇陡然变了脸色,眼镜左右瞟了一下,低声道:“不是没人这么干过,只是据说这厮有锦衣卫暗中保护,看似惹人嫌,其实是皇上的人,所以这些年没人敢使绊子,都是托关系让这厮赶紧升迁调走。”

“现在什么职位”杨凌霄疑惑的问道。

讲到这,王震宇的表情突然变得非常怪异,想了半天说道:“大秦.....兵马稽查使,三河漕运监察使,代天巡国,如朕亲临....还有啥来着后面好长一大段呢。那圣旨王爷您没看过本来他两年前就正一品了,皇上是实在不想他天京城,给他封了一大堆官职名号,赐了御剑一柄,加了九锡,就派出来了,据说临走的时候他问天官,他该去哪,姚大人告诉他,您老只要不在京城,这大秦都归您说了算。”

这么一番话讲下来,杨凌霄的嘴角抽了不下二十次。

我的个乖乖,这也太逆天了,原本他以为他自己在大秦也算一号人物了,堂堂辽王,战功赫赫,对不对如今跟这位一比,自己简直是个弟弟啊。

说话间,海瑞已经来到近前,二人看了一眼彼此,都是有些尴尬,如今海瑞也是年近五十的人了,枯瘦的身形纵然挺拔,来到杨凌霄面前,几乎没有迟疑,一撩衣摆就要跪下去。

杨凌霄见状赶忙拉住他摆手道:“大喜的日子,不必了,当年是我年轻不懂事,海大人不要往心里去啊。”

“王爷折煞下官了。”海瑞拱手说了这么一句,转向王震宇,却马上开炮:“王大人,你这婚礼违制了。”

王震宇都快哭了,心说我自己不知道吗,我也没真想着你会来啊,你不是去长沙巡查了吗。

杨凌霄赶紧就打圆场:“唉唉唉!海大人,大喜的日子,你看王大人他为了剿匪,这都多大年纪了才娶上媳妇,乡亲们这都是诚心来祝福王大人的,你就不要再说了。”

海瑞皱了皱眉头,还想再说什么,可是却忍住了。

一看杨凌霄说话管用,王震宇赫然想起,当年海瑞挨打的事儿,心说今日可算是有救星了,赶紧就陪着笑脸顺着说:“对呀海大人,都是乡亲们自己要来,我也没有办法,您不是去长沙巡视了吗”

海瑞站正了身子,微微拱手道:“王大人这些年的确剿匪有功,若是他人婚礼,海瑞定然不会前来,但是王大人这些年奔走剿匪,海瑞多有相随,海瑞这一生佩服的人不多,王大人便是其中之一,今日前来,一是为了给王大人贺喜,二也是想要提醒王大人,虽然现在盛传你要入京为官,却要记得勿忘初心,切勿沉沦其中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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